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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宅十余亩[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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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这个“不足”与“迟缓”的程度,明显超出了一般的情况。
      很可能还患有慢性肺疾病。
      默默地在心里估测着,郁容嘴上没多问, 无心打探人家的私事,便是作为医者, 也不代表看到个身体不好的人, 就得巴巴上前非要给对方医治吧……何况,他不认为自己粗浅的医术,能比得上皇家御用的那些国手。
      转而问起男人,他莫名其妙被关大牢一事, 以及对方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
      郁容其实大概能猜到些许的内幕。
      聂昕之捡着无需保密的地方简短地说明了一番。
      脑补加有根据的推测,便基本还原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显然, 这些日子在新安府的逆鸧卫有什么重大行动——详细的不得而知——毫无意外, 触动了某个甚至是某些利益集团,其中的明争暗斗、血雨腥风难以想象。
      被郁容误打误撞,救下的郎卫罗清, 是此次行动中,起着至关重要作用的角色。而本地的县丞是攀附与利益集团的一员,白天那些差役所谓缉捕逃犯,其实不过是立个名头,胆大包天地想抓逆鸧卫的密探,结果……
      完全无辜的郁容,就这么被牵扯进去。
      幸运的是,差役抓他着实没什么根据。县丞问不出想要的消息,现今正被逼得焦头烂额,一时没心思跟个乡野草泽医计较,又怕走漏了风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人关大牢了。
      郁容弄清了这前后因果,不由得舒了口气,庆幸之余又有少许的后怕。
      ——还好还好,县丞其人,还没穷凶极恶到动辄打杀无辜百姓这般丧心病狂的地步,要不然,自己这条小命说不准就难保了,再不济,一顿皮肉之苦是逃不了的……
      后怕归后怕,他却丝毫没有后悔救人的行径,不提当时也算是为自救,即使自己的生命安全没受到危险,遇到无辜之人被歹徒追杀的情况,在有能力的前提下,怕是仍会选择救人吧……到底人命大于天。
      不过一场虚惊。
      坐了不到一天的牢,郁容被聂昕之救出后,在几位郎卫的护送下,准备返回青帘。
      同行的还有聂暄。
      从聂家兄弟俩的口风中,郁容得出,这倒霉催的家伙,竟是在逃家的路上,撞到了罗清,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跟郁容一样,罗清逃脱追杀后,县丞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可疑对象,审问无果之下,将这个眼生的、据说从外地来的“乞儿”给丢大牢了。
      便有了牢里攀交的一幕,这俩“牢友”真是说不出谁比谁倒霉。
      夜深,差不多到了丑时。
      从县衙到青帘,有三十多里的路程,这深更半夜的,找不到跑车的。
      郁容被折腾了一天,除了早餐吃了点清粥,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得喝,又饥又渴又累……却没想着找客栈借宿一宿。
      被差役突然带走,家里的门没来得及锁,走了将近一天一夜的,着实不太放心,担忧财物被偷盗是小,主要放下不下那娇里娇气的几只猫儿。
      好在,有马,不止一匹,据说还是从西北草场运来的千里良驹。
      有这般高级代步工具,最多不出半个时辰便赶回家了。
      问题是……
      郁容拿着聂昕之的水袋,默默地喝了一口水,目光粘在眼前骏美的宝马身上,舍不得移开。
      然而他不会骑马。
      另一边,病怏怏的,身高比他还矮一个头的聂暄,熟练自如地翻身上马,举止潇洒极了!
      “怎了?”聂昕之问了声。
      郁容十分不好意思,却是不逞强:“我没骑过马。”
      聂昕之闻言,直接将手里的缰绳交给另一名郎卫,来到这边:“我带你。”
      与人共骑一匹马,好像过于亲密了。
      郁容稍微迟疑了一下,便放开了心怀,当年也不是没坐过表兄弟的摩托,跟现在的情况差不多吧,何需计较,没的显得婆婆妈妈。
      “……我坐后面?”
      聂昕之没说什么,干脆利索地跃上马,身手比自家胞弟的更漂亮,便朝站在马下的少年大夫伸手。
      郁容也不磨蹭,借着男人的臂力,还算顺利地爬上了马背。
      临近十五的晚上,月色如银,皎洁明亮的辉光,正方便了夜半的赶路人。
      马蹄声嗒嗒,此起彼伏,响彻无人的官道。
      耳畔,风声呼啸,郁容浑然感觉不出什么策马奔驰的爽快,只觉得又冷又囧。
      冷就不用说,时至孟冬,半夜的气温十分之低,好在聂昕之早有预计,脱了披风给他披了,多少隔开了一些寒风。
      囧的是,马跑得太快,脚底又没着力点,他不得不用上好大的力气,抱紧男人的腰,才不至于担心会被甩下马背。原本选择坐后方,就是不想被人抱了个满怀,觉得怪尴尬的,结果现在……
      鼻腔间充斥着另一个人的气息,郁容没纠结太久,就心大地放开了。
      反正,当初在大恶山跟这男人还不够熟悉时,对方就背着他翻过几道山。
      朋友之间,亲近一些也无所谓吧!都是男人,抱就抱了,又不会少块肉,没必要计较。
      想着,头脑有些发昏的郁容,干脆把整个身体的重量转移到前面之人的背上了。
      就请昕之兄多担待一下下,坐了一天牢,还真是怪累的。
      良驹不愧千里之美名,不过两刻钟的时间,一行人就到了青帘村口。
      纵马越过小横沟,沿着不宽但足够单骑通过的小道,十数个呼吸间,顺利抵达了木栅栏门前。
      本该无人的屋子里亮着灯火。
      几匹马的动静太大了,很快,客房里走出了一个人。
      那人迎上前,遂单膝跪地:“卑职参见指挥使大人,见过二公子……见过小郁大夫。”
      竟是罗清。
      ——原是奉命守在这里,以防宵小之辈趁着主人不在家,顺手牵羊拿走屋里的东西。
      郁容晕乎乎地下了马,要不是聂昕之伸手扶了把,差点一个不稳,给摔倒了。
      ……明明不晕车的人,居然“晕马”,关键是,行程拢共也没几分钟,真有点丢脸。
      脑子浑浑噩噩的,惹得郁容不住地揉着额角,连罗清针对今日白天——不对,准确地说是昨天了——之事给他赔罪,也顾及不得,只是随意地应付了几句。
      “哪里不舒适?”
      男人的嗓音在耳畔响起,额头覆上一只温热的大掌,倒让郁容意识清醒了几分。
      “没什么,风吹的。”
      没好意思说晕马。
      “可需吃药?”
      “不用,休息一会儿就好。”
      这么顺口一说,郁容当真被要求坐着,甚么都不用干了,愣愣地看着聂昕之和几位郎卫——尤其是对他深感愧疚的罗清——跑里跑外地忙着。
      肚子饿了,想吃东西,有人做饭去了;嫌弃在牢里待了一天,身上不干净,又有人点起大锅灶,烧起了热水。
      挂记着一天没喂猫,某指挥使大人,毫不犹豫揽下了活儿,一本正经的,严肃着脸,拌起了猫饭。
      郁容默了。
      不仅是他无语,连聂昕之的胞弟,都露出了新奇之色:“这真是我们家的老大?”转头,仔细地打量着少年大夫,“哎,小郁,咳……你和老大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
      郁容回过神,闻言,不觉有什么好隐瞒的,便答道:“差不多一个半月前,昕之兄路过青帘,无意间见了一面。”
      赵烛隐生病一事,涉及到病人的隐私,却是刻意忽略了。
      聂暄咳嗽了几声后,语气更是惊奇:“那你们认识也没几天啊,我还以为……”顿了顿,话锋一转,“老大对你真体贴。”
      哪里怪怪的?不过昕之兄的胞弟,本身就是挺奇怪的一个人。
      郁容无心深究,附和地点头:“昕之兄为人真诚,确是很好的朋友。”
      “噗……为人……咳咳……真诚?咳咳,你说的真是我家老大?咳咳咳……”
      郁容:“……”
      看到这长着一张少年脸的家伙,笑得夸张,咳得厉害,不由得有些无语——真是好奇怪的笑点,也不怕把肺给咳坏了。
      “聂暄。”
      聂昕之不冷不热地唤了这一声,正笑得前仰后合的人,当即像是被点着了穴道,瞬间恢复了正常,不笑了,连咳嗽都明显少了:“大哥。”
      “去洗漱。”男人淡淡地嘱咐,“稍事休息,天明即刻启程回京。”
      聂暄瞬间没了精神,越发显得病歪歪的,看着好不可怜,却是不敢违逆兄长的意思,含糊地应着。
      蔫耷耷地起身,离开了正屋。
      “……他没事吧?”郁容不自觉地问了一句。
      尽管人家两兄弟的事,作为外人不宜多嘴,只是,聂暄的外表太有欺骗性了,本来身体状况就不妙,一下子没了精神气,让身为大夫的他,难免生出些许的担心。
      聂昕之似是不在意:“回京便没事。”
      听罢,郁容心里一动。
      照昕之兄的语气,聂暄他逃家,该不是为躲避治疗吧?
      想到聂暄糟糕的身体状况,便不再多言了。
      讳疾忌医什么的要不得,有病就得老老实实地遵守医嘱。
      不再说聂暄的事。
      休息了这么一会儿,郁容晕马的后遗症基本消退了。
      吃了点热食,泡个热澡,水里撒上干艾草,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把自己清洗了一遍。
      夜宿的人多,聂家兄弟加上几名郎卫,诊室与客房的床不够睡。
      郁容便邀了聂昕之进自己的卧室暂歇一晚——他的床特意请木匠打造成大号的,足够两个成年男性睡上面也不挤——同床什么的,大家是朋友又为同性,尽管不太习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
      才怪!
      一贯挺淡定的郁容,此刻无论如何也淡定不起来了——
      试问,跟朋友睡一张床,做春梦了怎么办?
      做春梦就算了,还被同床的朋友,发现个正着……
      脸皮不算厚的少年大夫,简直要崩溃。
      倒是他的朋友,反应平静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