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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其星河(年下,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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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访的决定
      五月末的云江,空气开始发闷。
      天灰得很低,风里带着潮湿的气息,
      像是下一场雨就在转角等着。
      教导处下发了通知:
      “各班班主任需完成两次家访,重点关注学生心理状况。”
      纸质通知放在讲台上,
      寒襄星看了很久。
      阮至深的名字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随即移开视线。
      她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在意”。
      可在填写家访名单时,
      那支笔在“阮”字的位置,停顿了几秒。
      办公室里,
      另一位老师笑着说:“高三生现在都懂事得很,家访走个形式就行。
      别太当真,省得给自己找麻烦。”
      “嗯。”寒襄星轻轻应了一声。
      她把名单迭好放进文件夹,
      动作安静得几乎听不见。
      可当晚,她在宿舍翻来覆去,
      那张名单像一道暗影。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选他——
      不是出于职责,
      而是那种复杂的心情:
      既同情,又好奇。
      她想看见他在课堂外的样子。
      想知道,那份孤独背后,
      究竟藏着什么。
      第二天下午,她特地换了便装,
      简单的白衬衫、浅灰长裤,
      看起来不像老师,更像个安静的访客。
      校门口的风很大,
      她拉紧外套,
      又在原地犹豫了几秒。
      “只是家访。”她低声对自己说,
      像在提醒——也像在掩饰。
      去往阮至深家的那条路,
      穿过老城区,
      雨后的街道被风吹得潮亮。
      出租车停在一栋旧居民楼前。
      墙面斑驳,楼道口贴满了小广告。
      她抬头看了眼楼牌,
      心口微微一紧。
      ——她来得太突兀了。
      可此刻想退,
      已经来不及。
      楼道里有淡淡的潮味。
      她上到三楼,
      门虚掩着。
      “有人在吗?”
      她敲了敲门。
      没人答。
      正要转身,
      楼下传来脚步声。
      阮至深从楼下拎着一袋杂货上来,
      看到她,明显愣住了。
      “……老师?”
      寒襄星努力维持微笑,
      “我刚好路过,顺便来看看你的学习情况。”
      她的语气温柔,却有一点不自然。
      “我妈不在家。”
      “我知道。”她低声说。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空气里弥漫着潮气与尴尬。
      他把袋子放到门口,
      让出空间。
      “您要进来吗?”
      她摇头。
      “门口说就好。”
      她看了他一眼。
      少年穿着家居服,头发有些乱,
      眼神里却没有慌乱。
      只是那种从容,
      让她忽然有点心疼。
      她问了一些例行的问题:
      “最近睡得好吗?”
      “功课还能跟上吗?”
      他一一作答,
      语气平静、礼貌。
      就像在完成一场演练过的谈话。
      她看着他,
      心底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他太懂了。
      懂得如何让她放心,
      也懂得如何让她不再追问。
      那种成熟的伪装,
      反而让她更不安。
      她想起那场雨后教室的对话。
      “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说过的话,
      此刻却在自己心里回荡。
      “老师,”他忽然开口,
      “您真的是路过吗?”
      她怔住。
      他的声音很轻,
      像一场风经过门缝。
      她垂下视线。
      “是工作要求。”
      “哦。”
      他笑了一下,
      那笑带着一点疲惫,
      又有几分她看不懂的试探。
      她忽然想逃。
      这段对话太危险。
      “那我先走了。”
      “我送您下去。”
      “不用了。”
      她转身下楼。
      楼道的灯忽明忽暗,
      脚步声在水泥墙面上回荡。
      走到门口时,她才意识到——
      自己从头到尾,
      连一句真正的“安慰”都没说。
      楼外的风很凉。
      天边的云散开,
      有一缕阳光落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她站在原地,
      回头望了一眼那栋旧楼。
      三楼的窗没关严,
      风吹动窗帘,
      轻轻晃着。
      她心里忽然一阵酸涩。
      “只是老师,”
      她轻声对自己说。
      “只是老师。”
      可那句话,说出口的时候,
      却像在对抗某种正在萌生的东西。
      【第二十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