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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崽番外10)钢琴老师(下)
      裴又言只觉得尴尬,连忙接话:“现在还有得治,不是吗?”
      “谢谢你。”
      他的眼泪掉在睡衣上,很快就被红光烤干。
      “为我做了这么多...谢谢。”
      虞晞的动作停了,英气的眉头微皱,又迅速恢复正常。可她内心依旧烦躁,语气也不自觉加重:“躺好,别乱动。”
      笨蛋。
      真是个笨蛋。
      他的腿为什么会坏?还不是因为她么?
      他却还在谢她,真是个笨蛋,笨的出奇。
      男人那殷切的目光,正紧紧地追随着她,无时无刻。虞晞觉得煎熬,顺势把书放在一边。
      “干嘛?”
      “嗯...你抱抱我,好不好?”
      裴又言的要求并不过分,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格外好哄。
      “都说了,躺好。”
      温热的手掌覆上他的眼睛,将那些刺眼的红光尽数遮挡。裴又言知晓愿望成真,赶忙往虞晞身侧贴近。
      “你最好了。”
      她没回答,只是低声说:“睡吧。”
      “累了一天了,睡吧。”
      佣人收拾完一切后,虞晞也很快进入梦乡。
      只不过,那是个十分诡异的梦。
      她梦见从前,将裴又言推下楼梯那天。
      他被她使劲一推,下意识想去保持平衡,可是根本来不及。高大的身躯像是一颗球,随着惯性一滚到底,就连声音都是震天响。也不知是磕到了什么地方,他的头上、身上,全都是血,等她回过神来喊他,已经完全没有回应了。
      “算了,死了也好。”
      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也没再确认裴又言是否真的死了,至于毁尸灭迹的工作,则交给杜冉的人去做。
      谁让那时的虞晞,根本不在意裴又言。
      他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
      她依旧是那个冷血无情,杀伐果断的虞晞,所有人见了都退避三舍的商界女魔头。好像项籍走后,所有的“情”与“爱”,全都与她无关了。
      时光飞逝,她就这样孤身一人,直到老去。期间项籍想回来,不仅跪地求过她,还总是胡搅蛮缠,都被她给撵走了。
      有时候她站在办公室里,居高临下的俯瞰申城夜景,也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就像是缺了些什么,可怎么也说不上来。
      “啧...好奇怪。”
      她刚一转身,室内的景象猛地变化。
      周遭亮如白昼,办公室的玻璃门敞开着。
      而跪坐她在脚边的男人,是泣不成声的裴又言。
      “你说你爱他。”
      “你说他是你第一个喜欢的男人。”
      “那我呢?”
      裴又言的脸颊上全是半干不干的泪痕,一双眼睛肿胀无比,一看就知道哭了很久。他说话时不仅声音在抖,就连好不容易才抬起来的胳膊都在晃个不停。
      “那我算什么...”
      “我算什么!”
      “哈...哈...”
      虞晞从噩梦中惊醒,猛地坐起来。
      也许是没休息好,又或是噩梦带来的后遗症,她有些头晕,只好靠坐着大喘气。
      “这...”
      话还没说完,嘴边被人递来一个杯子。
      裴又言还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连眼睛都睁不开,却不忘照顾她:“口渴吗?喝点水润润?”
      见虞晞喝完,他随即抓住着她的手,往衣服里放:“这手怎么这么凉...”
      “裴又言。”
      “嗯?”
      她缓缓躺下,呼吸逐渐趋于平稳。
      “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房间里静的可怕,虞晞以为他又睡着了,打算明天再问,可那低沉的声音却突然响起:“有的。”
      “不要让项籍做缘缘的钢琴老师,好不好?”
      “我不想他见你,也不想你见他。”
      这里实在太黑了,以至于她看不见他眼里的认真。
      虞晞从裴又言怀里抽出手,摸索着抚上他的脑袋:“好。”
      男人的怀抱陡然收紧,她没办法,只好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笨蛋,本来也没打算选他。”
      裴又言轻哼一声,骄傲道:“那就好。”
      那场噩梦对虞晞的影响太大,直到天际隐隐泛白,她都再无睡意。不过,裴又言睡得倒沉,就连抱着她的动作都没变过。
      这样无所事事下去也不是办法,她本想起床,可身旁忽然传来男人微弱的声音:“虞晞...虞晞...”
      他或许也在做梦,还是与她有关的梦。
      虞晞觉得有趣,趴在一旁听了许久。
      其他都是模糊的,只有这一句最清晰。
      ——“你为我哭过吗。”
      她俯下身,用指腹拭去裴又言眼尾的泪。
      “有过的。”
      “我为你,流过眼泪的。”
      国际机场内的广播冷冰冰地响个不停,一位打扮怪异的男人站在安检口,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他在原地来回踱步,直至那人的到来。
      “虞晞!”
      女人怀里的孩子正四处张望着,直至那个“怪人”朝她们大步走来,才怯生生的趴回妈妈身上。
      “缘缘,叫项叔叔。”
      他怕吓着她,于是以极快的速度摘掉帽子和墨镜。
      “你好呀,虞渊小朋友。”
      “项叔叔好。”
      项籍虽是在和虞渊打招呼,可目光却没有一刻离开过虞晞。她像是知道,于是将虞渊放下,改为手牵手。
      “你的愿望,我完成了。”
      “呃...嗯。”
      项籍说想见见她的孩子,于是她带着虞渊来了。
      “你之前问过我,以后还会不会见。那时,我没有给你明确的答复。”
      虞晞不喜欢轻易许诺。
      答应了再后悔,显得她这人言而无信。
      可现在...
      “但现在,我想告诉你。”
      她找到她的答案了。
      “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虞晞的话格外决绝,哪怕眼前的男人心痛到不断深呼吸,依旧不曾更改。
      “这样啊...”
      “是。”她继续刺激他。“死心了吗?”
      “不死心。”
      项籍还在笑,可只有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心痛。
      “你答应我,你要开心,要幸福。”
      面对这样失态的男人,虞渊并不害怕,只是悄悄抱着虞晞的腿,想离她近些。
      “我会的。”
      “时间到了,你该走了。”
      “也祝你...幸福。”
      相顾无言半晌,项籍的背影融入人群,缓缓消失不见。
      “妈妈。”小虞渊扯了扯虞晞的裤子,轻声道。“这叔叔是谁呀?我好像在电视上见过他。”
      “我们缘缘那么聪明...”她缓缓蹲下,眉眼间满是骄傲。“猜猜?”
      “猜不到。”
      “不过我觉得...爸爸肯定不喜欢项叔叔。”
      虞晞揉了揉她的脑袋:“你爸就是个小气鬼,当然不会喜欢他。”
      “嗯...那,妈妈,我们要去宁安找爸爸吗?”
      “我们就突然出现,然后吓他一跳,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虞晞唔了一声,站起后推着她转了个圈:“不用啊。”
      “喏,他就在这。”
      圆柱旁站着的男人赫然是裴又言。他的面色难看至极,直至虞渊朝他跑去,这才稍微缓和了点。
      “爸爸。”
      “缘缘...”
      裴又言正想抱她,不过这孩子向来懂事,怕他旧疾复发,怎么也不肯。
      他没办法,只好找虞晞求助,不过也被拒绝。
      “缘缘说的有道理啊,等你养好腿再说吧。”
      裴又言瘪了瘪嘴:“哦。”
      虞渊站在两人中间,顺势牵起她们的手:“那我们回家吧!晚上我想喝爸爸做的海鲜粥。”
      她才刚走两步,又被惯性扯回原地。一大一小扭头看去,原来是身后的女人纹丝未动,正仰头看着大屏上的到站信息。
      裴又言的醋坛子立马翻了,就连语气都是酸溜溜的:“哼,这是有多舍不得啊?是不是一会还等领着他回家?”
      “别闹,我在等人。”
      虞晞的解释并未让他冷静,反倒是那股躁意愈发浓烈:“闹,我闹什么?你难道不是在等他?你今天难道不是专门为了他...”
      不过片刻,裴又言的领带被人攥在手里,猛地一拉,连带着脖子也被迫低下。他看见虞渊的眼睛被人用手心捂住,随后一个野蛮的吻,堵住了他的嘴唇。
      连带着那些胡话,和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一起烟消云散了。
      “我不是为了他来的。”
      虞晞松开裴又言,只给了他几秒钟的换气时间。
      “当年的问题,你还记得吗?”
      “我把我的答案,告诉你。”
      新的吻与平常不同,温柔、暧昧,并且格外缠绵。
      “我愿意。”
      一吻结束,裴又言的脸颊红了一片,他怕被虞渊看见,赶忙用围巾遮挡。
      “某人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对。明明是自己跑来偷窥,还恶人先告状。”
      “哼...”
      虞渊仰起头,看了看虞晞,又看了看裴又言。见周围气氛诡异,她急忙打圆场:“那...妈妈,我们在等谁呀。”
      “缘缘的钢琴老师,也是我曾经的钢琴老师,纪南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