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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美人和杀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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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美人和杀猪刀 第74节
      郁离沉默了下,说道:“你说得对。”
      所以她绝对不会让人捉到把柄,这样就不会连累到他们。
      这世间的意外多得是,她保证郁老太太届时也会发生点什么意外。
      郁老爷子不知道她心里所想,还以为自己说动她,心里甚至还生出了些高兴的情绪,觉得这孙女也没有那么疯。
      当然,他知道事情还没有解决。
      郁老爷子为了打消她偿命的念头,继续说:“这次珠娘磕伤脑袋,确实是你阿奶的不是,我们会补偿珠娘的。”
      至于怎么补偿,当然是给银子。
      郁老爷子很舍不得银子,可是要是不出点血,只怕郁离不会善罢甘休,万一郁珠真的没了,她激愤之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如此不如先稳住她。
      郁离冷冷地看他一眼,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
      等她离开后,一直僵硬地站在那里的郁老太太腿一软,瘫软在地。
      明明这初秋的天气闷热无比,她却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
      天黑后,冯大郎终于带着大夫来到村里。
      树下纳凉说话的村人见大夫和冯大郎朝郁家而去,又议论起来,都在聊大夫能不能救郁珠之类的。
      现下郁珠的受伤这事已成为村里人最关心的话题。
      大夫来到郁家二房所在的西屋,先是给郁珠查看伤势。
      看到她后脑勺的那血窟窿时,大夫倒抽了口气,吃惊道:“咋会磕得这么严重?”
      众人都没说话,柳氏又忍不住呜咽地哭起来,郁金和郁银死死地咬着嘴,眼泪已经糊满了脸。
      郁老二也痛苦地看着正在受苦的小女儿,双手握紧,青筋毕露。
      冯婶子还没走,仍守在这边,听到大夫的话,心头发凉。
      不会救不回来了吧?
      只有郁离面色平静,一双眼睛幽幽冷冷的,她的脸庞在灯火中忽明忽暗。
      虽然看不出什么表情,却莫名让人胆寒。
      大夫查看过伤势后,给郁珠处理脑袋上的伤。
      先前冯婶子只是粗糙地止血,不敢再做什么,主要是那血窟窿着实可怕,她怕自己弄不好让郁珠的伤势更重,还是等大夫过来处理。
      大夫处理完郁珠的伤,给她上了药,然后取出几副药,让郁家人去煎药。
      这药是他从冯大郎那里得知郁珠磕伤了脑袋后,在药铺抓的药,省得他们还要来回跑,耽搁了伤员的救治。
      郁金马上拿药去灶房那边熬药。
      很快西屋这边就飘起一股浓郁的药味儿。
      接着大夫告诉他们一些注意事项。
      床边的柳氏沙哑地问:“大夫,我女儿什么时候能醒?”
      大夫不敢保证,只道看病人的情况,毕竟人的脑袋是很脆弱的,都磕出了个血窟窿,连他也不敢说她什么时候能醒,只能听天由命了。
      虽然大夫说得很委婉,在场的人哪里听不出来。
      柳氏伤心欲绝,握着郁珠的手,趴在床上呜咽地哭出声,郁银泪流满面。
      郁老二也哽咽出声。
      大夫暗暗摇头,这样的事他见多了,生老病死和意外是常见之事,有时候就算是医者也是无能为力。
      交待完要注意的事后,大夫便准备离开。
      他对病人家属说:“先给病人喝几副药,喝完后若是不醒,我再过来瞧瞧。”
      大夫在心里叹气,以那小姑娘的伤势,除非有奇迹出现,不然或许就会这么一直昏睡着,然后在睡梦中死去。
      还那么小呢,实在可怜。
      门口处候着的冯大郎送大夫回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夜路不好走,幸好冯大郎去县城时,遇到路过的王艄公,是坐王艄公的船去县城的,方才能这么快将大夫请回来。
      先前他提前和王艄公说了一句,王艄公得知郁家出了事,很上心地表示要帮忙,说愿意送他们一程。
      冯婶子对儿子道:“你送大夫回县城时,自己也要小心些,平安回来。”
      想到有王艄公的船接送,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倒也放心几分。
      郁银跟着出来,递了一两银子给冯大郎,轻声说:“大郎哥,麻烦您送大夫回去,顺便帮我们结了药钱,如果钱不够和我说,我补给你……”
      冯大郎也不和她客气,见小姑娘哭得眼睛都肿了,想安慰又嘴拙,实在说不出什么,只好挠了挠脑袋,赶紧送大夫离开。
      不久后,冯婶子也离开,只剩下二房的人。
      屋子里的气氛实在沉闷,加上屋里太窄,挤不下这么多人,转个身都困难,郁银便劝说郁老二夫妻去歇息。
      “爹、娘,太晚了,你们先去歇息,等小妹醒来,我们会告诉你们的。”
      柳氏不愿意离开,看到小女儿现在这模样,她哪里有什么心思休息。
      最后还是郁离开口让他们离开。
      她道:“你们回去吧,留在这里也没用。”
      这话说得太犀利,也太伤人,郁老二夫妻都有些受伤,想说什么,看她平静幽冷的脸庞,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黯然离开。
      郁离坐在床前守着,一直盯着郁珠灰败的脸。
      等郁金煎好药,她看着郁金姐妹俩一起细心地给昏迷中的郁珠喂药。
      她安静地看着这一幕,看看喂药的郁金、郁银,又看昏迷中困难地被迫吞咽着药汁的郁珠。
      人一直都是很脆弱的生物。
      末世突然降临,人类差点灭绝,直到末世三十年后,人类努力发展科技,培养出基因战士,方才扭转局面,让人类的火种得以延续。
      和濒临毁灭的末世不同,这个世界很安全,没有污染物,也没有异种。
      能威胁人类生命的,除了天灾就是人祸,而且杀伤力都有限,不会让人类有步入灭绝的危机。
      可是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实在太低了,连消炎药都没有,一个小小的感冒就能要人命,一个瘟疫就能杀死一城之人。
      像这样的磕伤,如果是在末世,不过一个修复仪就能治好。
      然而在这里,它会直接要人命,让人永远可能都醒不来。
      夜渐渐地深了。
      郁离仍是坐在床边,身姿笔坐,一动不动。
      和她一起坐着的还有郁金、郁银姐妹俩,她们同样无心睡眠,默默地坐在那里,盯着郁珠的脸发呆。
      “大姐,小妹一定会没事的,是吧?”
      突然,郁金沙哑地问。
      在这安静的夜晚,所有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门外的郁老二夫妻也听到了,他们痛苦地捂住眼,默默地流泪。
      虽然郁离将他们赶走,可他们哪里睡得着,便来门口守着,坐在女儿们的房门前,陪着她们。
      郁离的声音响起:“会的。”
      她的语气很平静,如同每一次,不管她做什么,她都是如此平静。
      听在郁金姐妹耳里,却又是如此的让她们安心。
      郁家人守了一夜,直到天快亮时,不知不觉间睡过去。
      在所有人都睡着时,郁离慢吞吞地起身。
      她伸手握住床上郁珠的手,只觉得心口在发烫,脑海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脑仁一阵阵地抽疼。
      但她忍住了这股疼痛,任由它越来越剧烈,在脑仁中激荡不休。
      她一直都是个极擅长忍耐痛苦的人,然而这一次,她疼痛到手指都克制不住地发颤。
      此时她心里有一股强烈的意念。
      人的生命太脆弱了,有什么办法能救她的妹妹呢?
      原主离开了,最后将“她”的身体交给自己,“她”的妹妹,她自然也要帮“她”好好地照顾她们。
      这是她的责任。
      她得到原主自动赠予的身体,让她得以在这个世界活下来,重活一次,便要承担起这具身体的责任。
      她也愿意如此。
      郁离忍着那股翻江倒海般的剧烈疼痛,忍到最后,抿紧的嘴唇已经溢出了血丝,血水滴落在衣襟上。
      但她没有吭一声。
      她握着郁珠的手很轻柔,神色平静。
      终于,轰的一下,体内有什么东西破茧而出,那股剧烈的疼痛瞬间被舒适的清凉所取代,身体轻飘飘的,所有的沉重和晕眩都一一消失。
      那困扰了她两个多月的所有负面状态,也在这一刻消散。
      郁离的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神智无比的清明。
      体内有一股力量涌起,极为细微,如同一条快要干枯的溪流,却也昭示着它的存在。
      在这黎明前的黑暗中,郁离双眼亮如辰星。
      如果此时有人醒来,定会看到她眸心深处一闪而逝的绿芒。
      郁离毫不犹豫地将体内的那股细流般的力量朝郁珠体内输送过去。
      她知道,自己的觉醒期终于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