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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唐华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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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唐华彩 第570节
      “哈哈哈,薛郎耍笑了。”
      “姚将军没耍笑?”
      “今日在这太极宫见薛郎,便是想请薛郎放心,老奴之所以能任这进食使,自是有手段的。”姚思艺语气诚恳,道:“若没本事,老奴怎么进献价值万钱的珍馐?”
      “好……”
      薛白还未开口,忽然停顿了一下,向阙楼下方看去。
      姚思艺顺着他的目光,只见是和政郡主正在与守着阙楼的内侍们说话。
      “薛郎答应了?”
      “那是……和政郡主?”
      “薛郎识得郡主?”姚思艺道:“我们继续谈。”
      “我先与郡主说句话。”
      姚思艺一愣,薛白已下了阙楼,大步赶向李月菟,因他一直在与姚思艺商谈,周围内侍并不拦他。
      ***
      到了千步廊,李月菟提起裙子加快脚步,赶向了嘉猷门。
      还未到,她已拿出一块腰牌。
      忽然,身后有人拍了拍她。
      李月菟吓了一跳,再一回头,却见是薛白。
      “你在这做什么?”
      “你在这做什么?”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问了一句。
      之后,姚思艺快步赶上来,笑道:“薛郎,你好大胆,敢轻薄郡主。”
      薛白却没被他吓住,而是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道:“姚将军是在帮郡主出逃?”
      姚思艺拉过他,低声道:“莫多管闲事,我在宫中做事,一向是与人为善,待薛郎如此,待和政郡主亦如此。”
      “但姚将军好大胆,贪墨便罢了。还给郡主腰牌,让她暗中出入掖庭……”
      “这又是多大事?圣人既不住太极宫,不过是郡主思念养母。”
      “姚将军没有旁的打算,你莫是东宫的人?图谋不轨?”
      “胡说什么?”姚思艺道:“薛郎只管说是否愿意迁官罢了。”
      薛白沉吟着,有些犹豫,喃喃道:“姚将军没骗我?”
      “骗你做甚?”
      “那简单,让我随和政郡主去看一眼。若她真是只过去见养母,万事好说。”
      姚思艺一愣,摇头道:“如何使得?”
      “圣人不住太极宫,不过是去趟掖庭,有何使不得。”薛白道:“姚将军今日不就是想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手段吗?”
      ……
      事实上颜嫣见过李月菟回来便与他说了。
      ——“守嘉猷门的是个白白胖胖的姚内官,与人为善。”
      薛白一开始针对姚思艺任进食使一事,就是冲着他来的。
      此时,李月菟已经站到嘉猷门附近,姚思艺要么放他们过去一趟,要么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而时间已经不多了。
      “好吧。”
      姚思艺转头一想,薛白这一过去,反而能落个把柄在他手上。
      “薛郎去可以,不可秽乱宫闱……”
      第315章 掖庭宫
      咸池殿,许合子天籁般的歌声响起。
      “九达长安道,三阳别馆春。还将听朝暇,回作豫游晨。”
      此诗为圣人所作,群臣纷纷叫好,不少人开始思忖如何作应制诗,与圣人唱和。
      杨国忠反正不会作诗,乐得自在,端着酒杯,目光盯着李林甫,觉得右相今日与往常有些不同。
      “薛白不在了?”张垍过来,随口问道。
      杨国忠回头看了一眼,笑道:“想必是姚思艺请去了,前几日薛白想找他麻烦,他还请我当过说客。”
      “此事谁授意的?”
      “谁授意?薛白岂是听人吩咐做事的?”
      “我只是奇怪,若说进食一事太过奢靡,薛白更该找你麻烦,而不是把矛头指向宫中内侍。”
      杨国忠听了,心里暗骂张垍,不爽道:“我如何知晓?驸马自去打听罢了。不是你,不是我,还能是右相想对付姚思艺不成。”
      两人一直不太合得来,张垍今日却愿意放下身段与杨国忠多聊几句,他看向端坐在那闭目养神的李林甫,问道:“你近来拜谒过右相吗?”
      此时,台上许合子已唱到最后一句。
      “曲终酣兴晚,须有醉归人。”
      “好!”
      殿中群臣纷纷喝彩,但御宴却还没结束,只是刚热场,且圣人说了,大家得喝醉才行。
      杨国忠举杯饮了,方才答道:“没有,有一阵子没与右相奏事了。”
      张垍感慨道:“右相不饮酒啊。”
      杨国忠再次看向李林甫,只见他还保持着那闭目养神的样子,竟是不为圣人写的诗而饮一杯。
      “听闻,右相得了风癔,很快便要致仕了。”
      “驸马还不死心?”
      “伱既知我是驸马,该知我很难拜相。”张垍微微叹息,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但你不同。”
      杨国忠一愣,再看李林甫,不由眯起了眼,试图从那张老脸中看出自己有没有拜相的机会。
      “风癔?”
      “风疾,一旦饮了酒,只怕骤然起病。”
      “去敬一杯?”
      杨国忠问了一句,张垍脸上便浮起了会心的笑容。
      两人当即走向李林甫,以圣人的诗句劝酒。
      “须有醉归人,我敬右相一杯。”
      李林甫这才睁开眼,目含精光地看向张垍,却是没说话,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坐在他对面的李亨见此情形,招了招手,让身后的李辅国俯身过来,道:“我也该敬右相,端最烈的酒来。”
      殿中,李岫眼看众人围攻他阿爷,连忙使了个眼色。
      很快,有官员匆匆上前,禀道:“右相,今夜尚书省还有要务需处置。”
      “不妨。”李林甫道:“饮这几杯酒,还醉不倒我。”
      “还请右相以国事为重。”
      李林甫不悦,淡淡道:“这是御宴,你还能赶我走不成?至少待圣人尽兴,我再向圣人告退。”
      “喏。”
      这却是打算等圣人登台唱了戏,他便要提前走了。
      张垍、杨国忠对视一眼,皆拿李林甫没办法,毕竟眼下看来,李林甫并不像传闻所言那般病重了。
      ……
      此时,大殿的另一边,有一个小宦官趋步赶到吴怀实身边,低声禀报了一句。
      “阿爷,儿子逮了个擅离职守的宫娥,她自称是范美人身边的,不知如何处置?”
      “范美人?”
      吴怀实不敢得罪范女,正要吩咐将那宫娥放了,开口时却想到一事,转头向殿内一扫,果然没找到薛白。
      “人在哪,我亲自去问问。”
      “就在望云亭后面。”
      吴怀实遂亲自往那边过去,他才到,便见被拘在那的宫娥吓得身子一颤,惊慌不已。
      他最会察颜观色,一瞬间便知道这宫娥必是犯了大错。
      但当他走上前却没有威喝恫吓,而是细声细语道:“范美人说今日不舒服,连太池宴都来不了,你不好生陪着,跑到这张望什么?”
      “奴……奴婢……好奇?”
      吴怀实打量了她一会儿,见她的目光无意识地偷往一边的树丛瞥,直接过去,探头一看,树林里藏着个包裹,他俯身拾起,打开看了一眼。
      是一套宦官的衣服。
      吴怀实眼珠转动了两下,思忖着,之后,把这包裹重新包好,走向那宫娥,指了指她,叱道:“偷吃东西?”
      “不……是,奴婢是给范美人拿的。”
      “你们先下去。”
      吴怀实屏退左右,将那包裹递在那宫娥手里,上前,低声道:“我知范美人想做什么,她如今飞上枝头了,想当面谢一谢往昔的恩人,是吗?”
      “吴将军,你……”
      那宫娥又惊又怕,不敢否认,完全不知如何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