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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事女官(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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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节
      这,这又是怎么了?
      早上不还好好的吗?
      *
      耿舒宁回到莺飞阁,立刻吩咐巧荷:“我惹了皇上不高兴,这阵子自请禁足莺飞阁,谁来都不要让他们进来。”
      巧荷脸色一白,小声问:“那若是万岁爷……”
      “替我请罪就是了。”耿舒宁淡淡打断她的话,“就说等我办好了差事,反省好了,自会去御前请罪,在此之前,我无颜面圣。”
      巧荷想说自己不敢,但叫耿舒宁淡淡睨过来一眼,心里沁凉之下,话噎在了嗓子眼,竟是没敢说出来。
      姑娘这气势……怎么跟万岁爷还有点像呢?
      *
      等被耿舒宁平静地撵出门,巧荷才回过神来,开始发愁,要是苏总管过来该怎么交代。
      可叫她诧异的是,御前还真就什么动静都没有。
      及至中秋之前,耿舒宁还是无法勘破珍妮机纺轮的工作原理,但奶奶用过的那台织布机上的飞梭原理,她终于画出来了。
      巧荷拿着图纸送去御前,叫造办处给做出来,亲自去试过后,激动万分。
      这将织线做成经纬线,从横向纺织变成竖向纺织,能将织布速度提高六倍!
      如此一来,只要皇上调控得当,外头布匹的价儿肯定会降低不少,百姓们起码能买得起最低等的粗布了。
      这算是胤禛得到的最好的中秋节礼。
      苏培盛过来禀报的时候,脸上带了喜意,“奴才听巧荷说,姑娘这阵子觉都睡得少了,宵衣旰食就为了替万岁爷分忧呢。”
      “您看,姑娘也禁足半个月了,连太后娘娘都叫人问了……”他小心觎着主子神色,试探着替耿舒宁求情。
      “是不是叫姑娘回御前来?回头伺候着万岁爷去长春仙馆请安,也叫太后高兴高兴。”
      胤禛面无表情地批着折子,头都不抬,声音淡淡的。
      “朕何时叫她禁足过?”
      苏培盛心里叫苦,“这……巧荷说姑娘是惹您生气,自请受罚,若是不知道您消没消气儿,姑娘也不敢出来不是?”
      胤禛声音依然冷凝,“你这狗奴才倒是会伺候,什么时候你主子的脸面倒不是脸面了,不如你去伺候你那祖宗去?”
      苏培盛吓得赶忙跪地:“奴才不敢,奴才只是……”
      “行了,朕不想听你废话。”胤禛批完一本折子,放下朱笔,无波无澜地端起茶喝了一口,才淡淡睨他一眼。
      “什么都听旁人说,朕要你何用。”
      他冷着脸继续批折子,“她怎么离开御前的,自个儿怎么回来就是了,没得她比朕还金贵。”
      “朕政务繁忙,没那么多时间哄个没良心的倔驴。”
      那日耿舒宁跑了以后,胤禛平息了欲念和怒火,仔细品味,品出了她的别扭。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混账又生气了,因为从头到尾她只喊了皇上。
      她要回报同等的感情,他回报了。
      她要独宠,他半年功夫都没叫后妃近过身。
      她要出宫,事无巨细他叫人安排得妥帖,连外头那些铺子,他都跟允祥再三叮嘱,张罗了起来。
      要做到这些,还要瞒着一墙之隔的畅春园里老爷子,没那么容易。
      他实在弄不懂女人的心思,更有些腻烦她这猫一阵狗一阵的坏脾气。
      满丕那边查出了些许端倪,涿州官员跟噶礼私下里的往来也有了线索,朝堂上风云变幻,都得他耗费无数心神去平衡,去掌控。
      他着实没那么多功夫,一直纵着她不知天高地厚。
      女人罢了,他不是非她不可,更不是必须得弄这么个不知好赖的玩意儿在身边,叫他寿数都要短几年。
      *
      苏培盛无奈,知道主子这回是铁了心要冷着耿舒宁,也不敢再说什么。
      但这祖宗也不能不哄。
      毕竟真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吃亏的可能是耿舒宁,回头万岁爷发作起来,受罚的绝对是他们。
      他叫赵松过来,去给巧荷传话,叫她提点这姑奶奶几句。
      当奴才的跟皇上硬气那是寿星公上吊,再多的情分也经不起这么耗。
      “姑娘,奴婢四岁的时候就被四贝勒买回去了,在粘杆处也要时刻听上峰提及主子的性子,提醒奴婢等人本分。”巧荷伺候着耿舒宁用膳的时候,小心着劝。
      “主子爷性子其实比其他大多数爷要好,只要不背叛,顺着主子爷的心思来,您想要什么都有指望。”
      “可您也得记得本分,若叫万岁爷冷了心,失了信任……奴婢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秘密,曾经跟奴婢一起被买回来的,几百个到现在也就剩下了一百有余了。”
      耿舒宁不紧不慢用完了午膳,冲巧荷笑得非常温和。
      “我知道你的好意,你只管跟苏总管说,我清楚该怎么做,不会叫他为难的。”
      半个月时间,足够她平复自己的感情,想好往后的路怎么走了。
      *
      翌日一大早,耿舒宁便去了御膳房,把跟太医院确认过的膳食单子送过去,确定好了胤禛下个月的膳食。
      待得下朝之前,她已经将御前其他女官的差事都一一检查过,调整了一下日常的当值安排。
      而后,她亲自到御茶房内,用清晨竹林接来的竹叶露水煮开了,泡了皇上最喜欢的雨前龙井。
      掐着时辰,等皇上一进御膳房,耿舒宁便端着茶,站到了大殿前。
      看到苏培盛,耿舒宁温柔笑了笑,恭敬屈膝蹲了一礼,“苏谙达,茶泡好了,您看……”
      苏培盛叫耿舒宁这温柔模样,惊得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赶紧让开地儿。
      “姑娘请,你是御前大姑姑,不用跟奴才禀报,直接进去就是了。”
      从这姑奶奶来了御前,哪回进殿也没叫拦过啊。
      耿舒宁笑了笑,“礼不可废,苏谙达还是禀报一声吧。”
      顿了下,她问:“要不您给端进去?”
      苏培盛哪儿敢抢耿舒宁差事啊,“我这就进去禀报。”
      胤禛听到苏培盛进来回话,诧异抬了下眸子,“你闲得没事儿干了?”
      苏培盛快哭了,“是姑娘知道先前惹了万岁爷生气,这会子……格外守规矩,怕是吓着了……”
      胤禛微微挑眉,轻哼了声,那混账每回犯浑后,确实挺识时务的。
      他垂下眸子遮住眸底的笑意,“叫她进来。”
      *
      耿舒宁进了门,恭敬将茶放在御案上,而后轻巧退到旁边的柱子边,没蹲安,也没出声。
      蹲安,那是将自个儿当作牌面上的人物,等着叫起做脸面呢。
      真正伺候的宫人,一言一行都得无声无息,还不能吓着主子,妥帖伺候,该隐身时就隐身。
      这是尚仪局教过宫中礼仪后,最着重教导的规矩。
      她这半个月时间,练习了许久,把原身学过的规矩捡起来了,却叫胤禛身上猛地起了冷意。
      他捏了捏鼻梁,面无表情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耿舒宁身前,冷冷看着她。
      耿舒宁低眉顺眼后退一步,刚要行礼,胤禛就又上前一步,叫她跪都没地儿跪。
      她心里偷偷嗷呜,不怪这狗东西狗,都是先前她自己作死作出来的情债。
      她只柔婉地继续后退,顺着胤禛的心思,被逼得靠在了盘龙柱上,才无奈出声求饶。
      “皇上……”
      胤禛心底猛地一跳,这声音……叫他突然想起耿佳舒宁在寿康宫时请安的动静。
      软而不媚,弱而不妖,平静,柔和,不带有丝毫感情。
      他下意识打断耿舒宁的话:“你到底在气什么?”
      耿舒宁诧异抬头,赶忙又低头:“奴婢没有生气,只是反省过自己,知道过去僭越,有心悔改……”
      “你现在倒是知道朕是皇上了?”胤禛伸手不客气地抬起她下巴,脸上带着怒。
      “过去咬着朕的唇叫爷的时候,怎么不记得叫皇上呢?”
      他又上前一步,两个人脚尖抵着脚尖,身体虽然没有碰触,旗装和龙袍却已经开始纠缠。
      虽然这会子衣裳稍微厚了些,耿舒宁却仍然能感觉到他身上勃勃的热气。
      “你搂着朕脖颈儿猫叫的时候,朕就不是天上的月了?”
      “坐在朕膝上的时候,不是你娇嗔着嫌朕杵着你硌得慌?”
      胤禛几乎将耿舒宁逼进自己怀里,始终不肯碰她,却在她耳边轻嗤。
      “耿舒宁,那天从外头回来,你青动沾湿了朕衣袍的时候,你没把朕当男人?”
      耿舒宁没想过会从他口中听到这样……涩青的话,即便有心控制自己,脸颊也忍不住涨红,脑袋下意识往一侧偏。
      胤禛却不想停止自己这少有的别样刻薄,语气更轻佻,“你来告诉朕,在马车上,你就不觉得男人恶心了?”
      “还是说,咱们御前的耿女官,青天白日跟夜里对朕下意识的反应不一样?”
      耿舒宁被逼红了眼眶,但心里并不意外。
      要是她,面对自己这种反复摇摆也得发飙,所以感情实在是叫人烦恼的东西。
      她只低垂着眸子,尽量冷静回答:“奴婢曾说过面对男子的反应,从来都不包括皇上。”
      “奴婢对您,所有的反应,确实都只有无力抗拒,一步步沉沦。”
      她顺着胤禛的力道抬起眸子,眸底只有冷寂,“但奴婢每时每刻都记得,喜欢是放纵,爱是克制。”
      “如果只是喜欢皇上,您的三宫六院,您的子嗣,您的江山社稷,每一个比奴婢更重要的存在,都阻碍不了奴婢亲近您的心,压不住奴婢的放纵。”
      她主动上前一步,紧紧贴上了那明黄色的龙袍,胤禛刻意留出来给她压力的距离瞬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