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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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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1章
      小雨、草地、和滴着雨水的树枝。
      他退后半步,想转身去开门,却在那一瞬间感觉自己背上撞上了一具湿淋淋的冰冷躯体,他猛地扭头看去,对上一张惨白的、被啃咬得面目全非的脸。
      只一刹那,又消失了。
      姜遗光走到门边。
      急促响亮的敲门声,不,或者说用撞门更合适,大力到简直能把整个客栈的人都惊醒,但直到现在,黎恪还没有来找自己。
      他们没听见,睡得正香。
      姜遗光推开门栓,一把打开门。
      门外依旧什么也没有。
      与此同时,敲门声也消失了。
      只有侧门边,放了一把黑色的油纸伞。那把伞还在往下滴水,在木地板上聚起一滩小水洼。
      姜遗光没有去动那把伞,他重新回到房间内,去找最后一个声音来源——
      还在被敲响的床板。
      姜遗光来到床边,单膝跪下去,弯腰,掀开床帘往里看。
      床下又暗又窄,一片黑暗中,他对上一张白惨惨的脸。
      那张脸冲他露出一个毫无意义的笑,立刻往暗处缩去,消失在黑暗中。
      敲击声终于消失了。
      姜遗光看了一会儿,起身。可此时他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碰着自己的后脑,碰一下,飞快离开,过一会儿,又碰一下,伸手去摸,却摸不到。
      一晃一晃的,回头看,也看不见。
      姜遗光取了镜子,照向自己的脸。
      一双踮直、赤裸的小脚,在空中一晃一晃,不断碰着他的后脑。
      第131章
      屋内空荡荡, 黑漆漆,好似什么都没有。
      姜遗光却知道,这里有一个生前吊死的鬼魂。
      他往门外走去,打算去找黎恪和他挤一晚。一边走, 一边用镜子时刻照着自己的脸。
      到门口时, 却顿了顿。
      如果没看错的话, 那把黑色油纸伞离他更近了些。
      姜遗光再次回头看去。
      此刻,天上忽然划过一道闪电,骤然亮起的一瞬间, 叫姜遗光看见屋内半空中悬着的十几双脚,在风中晃晃荡荡。
      “装神弄鬼。”姜遗光轻声道。
      他站在门口,身上、头发上都在滴水,风将雨珠都吹进走廊里来,噼里啪啦砸在他身上。
      那把油纸伞也吧嗒一声, 倒在他身前。
      姜遗光没有去接,此刻,他右边的门却忽然亮起了灯,紧接着, 门打开了。
      黎恪探出半边身子, 手里拢着烛台的光不让风吹灭,踏出门来。
      “善多, 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怎么身上这么湿?”黎恪关切问。
      姜遗光道:“我那间屋子里,有鬼,以前应该死过人。”
      黎恪一听就皱起眉:“是我们大意了, 白日只觉得换客栈麻烦才没有走, 等天亮了再换一间。”
      姜遗光点点头:“好。”
      黎恪道:“你拿了换洗的衣服去我那儿换吧,别生病了。”
      姜遗光道:“全都湿了, 没有能换的。”
      黎恪叹口气:“不嫌弃的话,先换我的吧,只是恐怕大了点,九公子的更不行。”他比姜遗光高些,而姬钺又比他还要高小半个头。
      二人一前一后进屋,黎恪拿了干的布巾让他自己擦头发,擦身,又给他取了干净的新衣备着换。
      只是那新衣的颜色格外艳丽,似乎还熏了香,不像黎恪平日的穿着。
      黎恪解释道这是九公子给他买的,他不爱穿,便放着了。
      姜遗光想起平日九公子的作风,接受了这个说法,他擦干长发后,以手为梳整理齐整,才躺在小榻上。
      黎恪吹熄了灯,自个儿上床。
      半梦半醒间,姜遗光只觉得自己似乎睡在了某个极为狭小的地方,伸手都有些困难。口鼻间满是过于浓郁的熏香味,在香气中,还有一丝死人身上才有的腐臭气息。
      奇怪……黎恪房里的小榻这么窄吗?而且,他并不好熏香……
      他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忽地,猛然清醒。
      黎恪明明住在他左手边的房间,自己的房间就是走廊右侧最尽头,哪里还会在右边再多出一间房来?
      想到这儿,姜遗光立刻要坐起身,可他一抬手,就摸到了上方的木板,身侧同样伸展不开,身下铺了柔软的一层绸缎。
      他再一摸,摸到了身边一张发冷的脸。
      这是……棺材?
      他现在,躺在一口棺材里。
      姜遗光再一摸身上的衣料,软滑又宽大,忆起着衣服的样式,红底绣着花团锦簇,再想起之前自己穿衣时,迷迷糊糊地将上衣襟左掩,用细布带系了死结。
      这分明是一件寿衣!
      更糟糕的是,镜子不在身边。
      姜遗光彻底想起来,自己在换衣时把镜子放在了枕边,而后就这么睡下了。
      有山海镜在,他不会被鬼杀死。
      但他也无法从这里逃出去。
      棺材已经封死了,里面装满了香料,可再浓郁的香气都无法掩盖身侧那人的腐臭气味。
      没有一点光,姜遗光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便伸手去摸,从头脸摸起。
      那人还没有开始腐烂,脸有些发肿,头发有些湿,额骨纤细,是个女子。
      再往下摸,碰到了嘴唇。
      她的上唇从中间裂开了一条缝,包不住牙齿,活像是兔子的三瓣嘴。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