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五十八
妹妹视角：
总感觉最近有些空虚，每天都是看电视或者做作业。
哥哥已经把手机拿回去了，自己不在有它的使用权。
当然，要是开口要的话，哥哥应该会给吧。
家里的气氛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妈妈不在唠叨哥哥，哥哥也不在跟爸爸妈妈说话。
每天自己一个人上下学，下午放学后看会儿电视，或者是做作业。
然后晚上在跟爸爸妈妈一起吃饭。
最近爸爸妈妈的话题一直在聊哥哥。
说是不是把哥哥逼得太紧了，是不是给哥哥太大压力了。
记得有一天睡得较晚，睡前去了躺厕所，隐约听见爸爸妈妈的卧室里传来了说话声。
“大兵，你说我们是不是有些对不起浩浩，这孩子自幼聪明懂事，不仅做家务，照顾盈儿，我们还逼着他学习…”
并没有传来爸爸的说话声。
“所以浩浩才会这么叛逆吗？”
此时妈妈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哭腔。
“孩子大了就随他去吧，反正又不惹祸，成绩差点就差点吧！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嘛！”
此时传来了爸爸的安慰身。
最近，妈妈已经不在唠叨哥哥了，也不在每天都把成绩挂在嘴边了。
明明这一切应该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总感觉“家”的味道变了。
有些不习惯。
最近，妈妈对我好了很多。
会问我零花钱够不够用，会问我在学校过得开不开心。
或许妈妈是觉得已经愧对哥哥了，不能再愧对我了。
有种哥哥栽树，自己乘凉的感觉。
貌似有些对不起哥哥了。
9月19号，周六。
下午五点，不知怎么的有点想吃零食了。
并没有什么缘故，仅仅只是突然的嘴馋而已。
我想大部分人都会有这种时候。
于是，锁上了门，向着村里的小卖铺走去。
我并不担心哥哥来家时没有钥匙，最近哥哥周六来家都很晚。
我知道是去网吧了。
即使这是不对的，也不想去劝诫哥哥。
或许是害怕被哥哥讨厌，又或许是同情哥哥这些年来的遭遇。
一路上，貌似有不少人急匆匆的向着村口的方向走去，大人、小孩、老人都有。
是有哪家办席吗？
无所谓了，反正妈妈没有说，那就不关我的事。
于是，来到小卖铺买了一包干脆面，一包酸辣鱼。
最近妈妈给我的零花钱变成了一块，甚至偶尔会给两块。
我知道，最近爸爸好像包了一些小工程。
经常在晚饭时听见爸爸妈妈说明天要请多少个工人去帮忙。
请的工人并不多，最多也就十几个。
不过即便如此，我也清楚从物质上来说，一家四口的生活正在渐渐好起来。
过了前面那个拐角就快到家了。
可让我有些惊讶的是，哥哥居然从拐角处跑了出来。
并不是惊讶于见到哥哥，今天哥哥本来就要回来，偶尔早一点也正常。
只是哥哥这个心急如焚的样子，以及那战战兢兢的眼神，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哥哥？”
但还是下意识的喊了一句。
在看到是我后对方也停了下来。
突然想到哥哥是不是因为没钥匙开门而出来找我，所以才会这样？
但这个理由貌似有些牵强了。
即便如此，姑且还是说一下：“对了，你没钥匙吧，我刚刚…”
话还没说完，哥哥就冲过来抱住了我。
“盈儿，盈儿……”
耳边传来了哥哥那牵肠挂肚的声音。
但被抱得很紧，我能感觉到胸和后背被勒得有些疼，甚至还有点喘不过气。
“哥哥你轻点，疼！”
于是出于本能的喊了一句。
然后，便感觉到哥哥的双手慢慢离开我的身体。
熟悉的五官便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哥哥放开了我，和我四目相对。
看着眼前这张令人安心的眼睛慢慢溢出泪水，我读出了对方那劫后余生的心情。
于是，伸出手，用食指的后背轻轻的擦拭着哥哥的脸颊。
“哥哥怎么了？”
我不解的问到。
“我还以为你死了！”
哥哥一边说，一边眼睛又不争气的流出了泪水。
这一幕让人感到由衷的幸福，同时又有些好笑。
姑且还是尽可能安慰了一下。
“哥哥你胡说什么呢！发生什么事了？”
……
在哥哥将溺水的事告诉我后，便牵起我的手向着家里走去。
“去看看吧！”
我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哥哥的眼睛。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句话，或许人类对死亡不仅仅只有恐惧，还有好奇。
“不行，不安全！”
哥哥那不容置疑的声音传了过来，然后便也看向了我。
“没事的，嘉豪他们不也去了吗？”
看着眼前这双忧心忡忡的眼睛，我倔强的说到。
“反正人多，不会出什么事的，哥哥你太小题大做了！”
见对方有些动容，我又接着补充到。
“行吧，到了不要乱跑啊！”
哥哥勉为其难的说道，然后又更加握紧了我的手。
“你这要我怎么乱跑啊！”
我笑着说道，然后将自己的手轻轻的抬了起来，连带着哥哥的手一起。
……
隔着大老远，便看见河流边聚集了很多人。
待到走进后，能隐约听到人群中传出来的呜咽声。
这种声音我很熟悉，一听便知道是哭哑了嗓子才能发出的声音。
一看看过去就连空气都有些灰蒙，我甚至能感觉到当中弥漫着一股阴沉的气息。
每个人都一言不发，严肃的板着一张脸，显得很是不高兴。
而在人群的中心，躺着两个人、两个死人。
她们的周围有一个老奶奶在抱着头沙哑的哭着、有一个老爷爷则呆呆的看着她俩，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食指跟中指之间还夹着一根烟。
只是那根烟从烟头快要燃到烟尾，没有抽过一口的痕迹。
“对于这件事，我感到很遗憾，希望大家以后看好自己的孩子，不要让去河边……”
张校长那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人群中扩散开来。
随着这声声音响起，周围的人陆陆续续的小声嘀咕了起来。
我静静的看着这两个躺着的人。
她们我认识，曾经还跟我说过话。
她们是两个留守儿童，父母在外打工，是爷爷奶奶带大的。
她们是堂姐妹，在学校里关系很好，总是形影不离的黏在一起，就像自己曾经和哥哥一样。
可如今，她们却面色发白、嘴唇发紫、闭上了眼睛，躺在了地上。
不在有心跳，也不在有呼吸。
仔细看去，还能发现对方那手脚上的褶皱，以及指甲里的泥土。
这就是死亡吗？
不知为何，心里产生了类似兔死狐悲的心情。明明自己并没有做什么。
突然，我感觉到了哥哥那更加握紧的手。
抬头看向了身旁的人。
他眉头紧皱、目光集中的看着那两个人溺亡的女孩，不知道在想什么。
要是哥哥…
突然，一股悲痛欲绝的情绪从内心深处涌现了出来，同时伴随着强烈的后怕。
“哥哥！”
一边轻轻的说，一边扯了扯对方的手。
哥哥貌似回过神来，看向自己的眼睛，说道：“怎么了？”
不知怎么的，挣脱了哥哥的手，然后用力的抱住了对方。
抬头看着这双近在咫尺的眼睛。
“哥哥以后不要游泳了，好不好，我害怕哥哥～”
说到这里，我便在也没有说下去。
我能感觉到自己快要哭出来的状态。
刚刚，不自觉的想象了一下溺亡的人是哥哥。
那个场景，绝对是自己无法承受的。
那种肝肠寸断的心情是哥哥对自己重要性的证明。
“好的，我答应你，盈儿！”
哥哥一边悲伤的说，一边伸出手，轻轻的擦拭着我的眼泪。
原来，不知不觉间，我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