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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渊羡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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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太后被他闹得没办法,又依了她。
      席玉因为这桩婚事,不仅丢了前程,更是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这一回,沈渊怎么可能再让三公主得逞。
      他得想办法,解除他们的婚约。
      算一算,现在离三公主及笄完婚,只剩两个月,要抓紧了。
      “子桓哥哥,你信我,等等我……”三皇子眼眸里全是祈求。
      “等你?”席玉不解,“等你什么?”
      沈渊只是点头,他不敢说,他怕席玉误会,以为帮他解除婚约,是为了让他帮自己夺嫡。
      所以只是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席玉没等到他的回答。
      却见沈渊鼻梁上挂着一颗尚未滴落的泪珠,晶莹剔透,好似折射着他的悲伤。
      那悲伤浓厚深沉,不似作伪。
      他不知道三皇子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背负着深仇大恨似的。
      他无法感同身受,便行礼告辞,转身去殿外等六皇子。
      沈渊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痛得无以复加。
      他蹲在昏暗的屋角,身影孤独沉重。
      他伸手,紧紧抱住自己。
      这场斗争,他注定是一个人。
      -
      殿外传来奶团子欢快的声音。
      “司业!司业!药房、膳房、大宫女、小太监……我都吩咐过啦!”
      “六皇子真能干!”
      “那当然!”奶团子又抓住一个小太监吩咐,“三哥若有什么急事,去咸福宫找我!”
      小太监应下。
      沈渊在里面,听到了小六的话,眼泪决堤般涌下来。
      痛苦在昏暗的房间里肆虐。
      没关系。他告诉自己。
      反正他也不想把爱他的人,拖入这场注定血腥的泥淖。
      远离他也好,这样才能安全。
      沈渊在昏暗的房间里,枯坐了许久。
      有内侍敲门,来送六皇子吩咐熬的粥。
      沈渊应声,让他进来。
      内侍放下新鲜熬好的粥,将方才的碗碟一一收走。
      沈渊看着他的动作,有些发怔。
      刚才子桓也发现了异样。
      一个失宠近二十年的妃子,膳房里还有上好的燕窝,有色香味俱全的点心。
      现在再去回想,母妃失宠,吃穿用度却从未受到克扣,甚至依然享受着妃位该有的荣华。
      这在向来拜高踩低的皇宫里,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如此看来,母妃失宠,背后恐怕也大有文章。三皇子一边喝着软糯的粥,一边思索其中的原因。
      母妃出身云家,世代驻守西南边陲,曾是大荥与南越之间的坚固屏障。
      然而,自从母妃入宫后,云家为了保全母妃的安全,一步步放弃权力。
      十多年下来,如今已沦为无足轻重的存在。
      云家无法成为云妃的助力。
      自他有记忆起,就很少见过父皇。
      母妃告诉他,只要他学业优秀,能够出类拔萃,父皇便会喜欢他,来看他们母子。
      所以,母妃总是用治军的方法来管教他,监督他的学业。
      除了学文,母妃说云家世代武将,还逼着他习武。
      只要他稍有懈怠,轻则一天不给饭吃,重则要挨一顿鞭子。
      小的时候,他也羡慕过两个哥哥。
      他曾偷偷跑到御书房门口,看到两个皇兄,被父皇抱着,一左一右,坐在父皇的腿上。
      父子三人有说有笑。
      他在门口瞧着,羡慕得出了神。
      一不小心磕在了门框上,弄出了动静。
      煦帝抬起头,看到缩在门后的小脑袋。
      目光由温柔,转成威严,远远地问:“三皇子最近在做什么?”
      他内心慌乱,跪倒在地,结结巴巴地回答:“回父皇,儿臣……儿臣最近在读《资治通鉴》。夫子说,读史可以明智,儿臣想……想通过学史,明白国家的兴衰更替……”
      煦帝目光冰冷,仿佛能将他洞穿。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冷冷地对大太监说:“给三皇子换个夫子,教他些诗书礼仪就够了,不必再让他接触这些东西。”
      小沈渊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赶紧磕头,连连求饶:“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会好好学习诗书礼仪,请父皇息怒!”
      然而,他心中充满了困惑和痛苦。
      他不明白,为什么母妃的教诲,和父皇的期望,如此南辕北辙。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得不到母妃的疼爱,更得不到父皇的宠爱。
      一瞬间,小沈渊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叛逆。
      他抬头看向父皇,眼中闪烁着未知的光芒:“父皇,儿臣不明白,儿臣好学为何会让您不高兴?难道儿臣做错了吗?”
      煦帝眉头紧皱,目光变得更加严厉:“有些东西,不是你想学就能学的!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不要妄想超越自己的界限!”
      毕竟长在皇宫里,又读了不少书。
      小沈渊立刻领悟到父皇话语中的深意。
      不是自己不能学习历史,而是身为三皇子的他,在父皇眼中,不配去探究治国之道。
      他被父皇的话深深刺痛。
      从小接受圣贤书熏陶的他,内心充满了强烈的自尊和骄傲。
      他咬紧牙关,朝着父皇深深地磕了一个头,然后起身离开。